荒斋异闻抄遗 第172章 发鬼

作者:夜猫散人 分类:短篇 更新时间:2025-06-22 12:07:08
最新网址:www.biquw.cc

雨已经下了三天。

柳娘坐在窗前,指尖穿梭于绣绷之间,银针带着丝线在素绢上勾勒出一朵半开的牡丹。窗外雨声淅沥,屋内只有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她喜欢这样的安静,胜过城中绣坊里那些妇人的闲言碎语。

“姑娘的绣工真是精湛。“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柳娘手指一颤,针尖刺入指腹,一滴殷红落在牡丹花蕊上。她抬头看向门口——一个身着青色衣裙的女子站在那里,发梢滴着水,面容却干燥得仿佛从未淋过雨。

“你是谁?“柳娘将受伤的手指含入口中,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女子微微一笑:“路过之人,见雨势太大,想借姑娘屋檐暂避。我叫兰娘。“

柳娘审视着这位不速之客。兰娘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姣好却透着不自然的苍白,眼睛大而黑,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几乎垂到脚踝,在昏暗的室内泛着奇异的光泽。

“我这里不接待外人。“柳娘冷淡地说,目光重新落回绣绷上。那滴血已经晕开,毁了整朵牡丹。

“我可以帮姑娘重新绣过。“兰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旁,声音轻柔如羽毛拂过耳际,“我略通针线。“

柳娘正想拒绝,却见兰娘已经拿起另一根针,手指翻飞间,一朵比原先更加鲜活的牡丹在素绢上绽放。针脚细密均匀,配色精妙绝伦,连柳娘这样挑剔的行家也挑不出毛病。

“你...“柳娘惊讶地抬头,对上兰娘深不见底的眼睛。

“让我留下来吧。“兰娘的声音忽然带上几分恳求,“我不会白吃白住。我可以做你的帮手,你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触动了柳娘。自从父母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与人长久相处了。那些来订绣品的客人总是拿了东西就走,从不多留片刻。

“随你。“柳娘最终说道,转身去收拾客房。她没有看见身后兰娘嘴角浮现的那抹诡异微笑。

最初的日子出奇地和谐。兰娘确实如她所言,是个出色的绣娘,甚至比柳娘更加娴熟。她能在烛光下工作到深夜而不显疲态,手指永远灵活如初。柳娘的绣品因为有了兰娘的帮助而更加精美,城中贵妇争相订购,小院的收入翻了几番。

但有些细节让柳娘感到不安。

兰娘从不与她同桌吃饭。“我已经用过了。“每次柳娘邀请,兰娘总是这样回答,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柳娘也从未见过兰娘换洗衣物,那件青色衣裙永远整洁如新,黑发永远光亮顺滑,不染尘埃。

最奇怪的是那些梦。自从兰娘来了以后,柳娘每晚都梦见有人站在床边,长发垂落,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她总在即将看清对方面容时惊醒,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只有窗外月光如水。

一个月后的深夜,柳娘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她悄悄起身,循声来到后院。月光下,兰娘背对着她站在井边,长发披散,正在——梳头。

那场景美得诡异。兰娘的手臂以一种不可能的弧度弯曲,梳子从头顶一直梳到发梢,而她的头发...柳娘捂住嘴才没有惊叫出声——兰娘的头发正在生长!随着每一次梳动,那乌黑的发丝就延长几分,像活物般蠕动着向四周蔓延。

更可怕的是,兰娘忽然停下动作,缓缓转头。月光下,她的脸白得几乎透明,眼睛却黑得如同两个空洞。

“柳娘,“她轻声唤道,声音不再温柔,而是带着某种非人的回响,“你醒了。“

柳娘倒退几步,撞上了身后的晾衣架。竹竿倒地发出巨响,等她再抬头时,院中已空无一人,只有地上几缕异常长的黑发证明刚才并非幻觉。

第二天清晨,柳娘在厨房发现了正在准备早餐的兰娘,她看起来与往常无异,甚至对柳娘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昨晚...“柳娘试探着开口。

“昨晚雨下得真大,是不是?“兰娘打断她,递上一碗热粥,“我听见雷声好几次把你惊醒了。“

柳娘盯着兰娘的手——那双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但她分明记得昨晚月光下看到的那双手,指甲又长又尖,泛着青灰色的光泽。

“今天李夫人要来取那幅百鸟朝凤图,“兰娘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你脸色不太好,不如我去前厅接待她?“

柳娘点点头,突然迫切地希望兰娘离开她的视线。等兰娘去了前院,她立刻冲进兰娘的房间。房间整洁得不像有人居住,床铺平整,衣柜空空如也。只有梳妆台上放着一把乌木梳,梳齿间缠绕着几根长发——长得离谱的头发。

柳娘颤抖着拿起梳子,那些发丝突然像有生命般缠上她的手腕。她惊叫一声甩开梳子,发丝落地后却恢复了普通头发的样子。

前院传来兰娘与李夫人的谈笑声,听起来那么正常,那么...人类。

那天晚上,柳娘假装入睡,实则警觉地听着屋内的每一声响动。午夜时分,她听见极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外,然后是门轴转动的声音。她眯着眼睛,看到兰娘无声地滑入房间,长发在身后如同有生命般蠕动。

兰娘站在床边俯视着她,黑发开始伸长,像无数细小的触手向床上蔓延。柳娘屏住呼吸,感到一丝冰凉的发梢拂过她的脸颊,然后是脖颈,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

“我知道你醒着,柳娘。“兰娘的声音不再伪装温柔,而是带着某种饥渴的嘶嘶声,“你的头发...真美。让我尝尝...“

柳娘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她死死闭着眼睛,感受着那缕发丝在自己唇上轻轻摩挲,冰凉滑腻的触感令人作呕。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古老传说——有一种妖怪专食人发,名为“发鬼“,它们披着人皮,以美色诱人,实则靠吸食活人精气为生。

“别装了。“兰娘的声音忽然贴近耳畔,带着潮湿的寒意,“我知道你昨日翻了我的房间。“

柳娘猛地睁眼,正对上兰娘近在咫尺的脸。月光下,那张美丽的面皮正在一点点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眼窝深陷,嘴唇干瘪开裂,唯有那头黑发依旧光泽动人。

“啊——“柳娘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一把推开兰娘,跌跌撞撞地滚下床榻。她抓起桌上的烛台对准兰娘,颤抖的手让烛火剧烈晃动,在墙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兰娘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子,断裂的面皮垂挂在脸颊两侧,她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将面皮按回原位,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整理衣襟。“何必如此惊慌?“她歪着头,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这一个月来,我们不是相处得很愉快吗?“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柳娘后背紧贴着墙壁,冰凉的触感透过单薄的中衣渗入肌肤。

兰娘轻笑一声,长发忽然暴长,如黑色潮水般涌向柳娘,瞬间缠住她的手腕脚踝。柳娘挣扎着,却惊恐地发现那些发丝坚韧如铁,越是挣扎缠得越紧。烛台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火焰熄灭,屋内陷入黑暗。

“我是你的朋友啊,柳娘。“兰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不是一直很孤独吗?我来了以后,你不再一个人吃饭,不再一个人刺绣,连夜里做噩梦都有人陪伴...“

发丝爬上柳娘的脖颈,像毒蛇般缓缓收紧。她呼吸困难,眼前发黑,恍惚间看到无数画面闪过——兰娘深夜站在熟睡的她的床边,长发垂落缠绕她的发梢;兰娘对着铜镜将梳下的长发一根根吞下;兰娘在绣品中掺入自己的发丝,那些绣品被城中贵妇买走后,夜里会悄悄爬回小院...

“你的头发真美...“兰娘的叹息近在耳畔,“让我吃掉它,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柳娘突然想起老绣娘曾经说过的话:发鬼最怕两样东西——剪刀和火焰。她奋力挣扎,指尖终于够到了掉落的烛台。就在发丝即将刺入她头皮的那一刻,她用尽全身力气将烛台砸向梳妆台的铜镜。

“砰“的一声巨响,铜镜碎裂,一块锋利的碎片划过兰娘的面颊。兰娘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面皮彻底撕裂脱落,露出下面狰狞的真容——一张干尸般的脸上,唯有嘴巴大得出奇,里面布满细密的尖牙。

发丝的束缚稍有松懈,柳娘趁机挣脱,踉跄着冲向房门。身后传来兰娘愤怒的嘶吼,黑发如箭矢般射来。柳娘抓起桌上的绣花剪刀反手一挥,剪断了一大束袭来的发丝。断发落地后竟像活物般扭动,发出细微的哀鸣。

“你逃不掉的!“兰娘的声音变得嘶哑可怖,“吃了你的头发,我就能再维持人形百年!“

柳娘冲出房门,冰冷的夜雨立刻打湿了她的衣衫。她跌跌撞撞地跑向后院,兰娘的身影在身后忽隐忽现,长发在雨中诡异地向四面八方延伸。柳娘抓起晾衣的竹竿横扫,打断了几束袭来的发丝,但更多的黑发如潮水般涌来。

绝望之际,柳娘的目光落在厨房门口挂着的油灯上。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抓起油灯砸向追来的兰娘。灯油泼洒在兰娘身上,火焰瞬间窜起,将那张可怖的面容映照得更加狰狞。

兰娘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被火焰吞噬。她的身体在火中扭曲变形,长发如千万条黑蛇般疯狂舞动,最终化为灰烬。奇怪的是,火焰并未蔓延,烧尽兰娘后就自行熄灭了,只剩下一地焦黑的发灰被雨水冲刷着流入泥土。

柳娘瘫坐在地上,雨水混合着泪水流下面颊。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头发,发现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干枯分叉,失去了光泽。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柳娘强撑着回到屋内。兰娘的房间里,那把乌木梳静静地躺在梳妆台上,梳齿间缠绕的断发已经化为粉末。柳娘用布包起梳子,连同那些被兰娘动过手脚的绣品一起,在后院挖了个深坑埋掉。

三个月后,柳娘搬回了城中。她的头发再也长不回从前的长度,永远停留在肩膀位置,干枯如稻草。偶尔夜深人静时,她会梦见一个青衣女子站在远处对她微笑,那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每当这时,柳娘就会惊醒,摸出枕头下藏着的剪刀,直到确认镜中的自己还是独自一人,才会重新躺下。而城中那些买了特殊绣品的贵妇们,也开始在夜里听到奇怪的梳头声,看到镜中偶尔闪过的黑色发丝...

只是这一次,柳娘选择了沉默。有些恐怖,一旦分享就会如发丝般疯长,直到将所有人都缠绕其中。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孤独不是无人相伴,而是明知危险却不得不与之共处的绝望。

柳娘在城中的日子并不如想象中平静。每当夜幕降临,她总能听见窗外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发丝在风中轻拂。她开始整夜点灯而眠,剪刀从不离身,连白日里替人梳头时,手指都会不自觉地颤抖。

一个梅雨连绵的午后,绸缎庄的周夫人登门拜访。这位向来高傲的贵妇此刻面色惨白,眼窝深陷,手中紧攥着一方绣帕。

“柳姑娘,你得帮帮我。“周夫人声音嘶哑,手指神经质地拉扯着自己稀疏的头发,“自从买了你那幅'蝶恋花'的绣屏,我夜夜梦见有东西在吃我的头发...“

柳娘心头一震。那正是兰娘帮忙绣制的作品之一。她强自镇定地接过绣帕,对着光细看——金线勾勒的花蕊中,分明缠着几根不属于绣线的黑丝,在阳光下诡异地泛着光泽。

“夫人且宽心,许是近来多思多虑所致。“柳娘嘴上安慰着,后背却已渗出冷汗。她不动声色地将绣帕收入袖中,“不若将绣屏暂存我处,待雨停后再...“

“不行!“周夫人突然尖叫,指甲深深掐进柳娘手腕,“它不会允许的!昨夜它已经爬到我枕边,说要带我走...“话未说完,她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柳娘身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柳娘猛地回头,只见窗外雨帘中,一缕湿漉漉的黑发正顺着窗棂缝隙缓缓渗入。那发丝如有生命般蜿蜒前行,在桌面上留下蜿蜒的水痕,直指周夫人颤抖的身躯。

“滚开!“柳娘抓起茶壶砸向那缕黑发。滚烫的茶水泼洒之处,发丝剧烈抽搐着缩回窗外。周夫人已经昏死过去,嘴角渗出白沫。

当夜,柳娘冒雨来到城外荒废的义庄。腐木气息混着雨水的腥味扑面而来,她举着油灯的手不住颤抖。在最角落的棺材里,她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周夫人冰冷的尸体。这位贵妇的头发被拔得精光,头皮上布满细密的牙印,嘴角却凝固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更可怕的是,尸体怀中紧紧抱着的正是那幅“蝶恋花“绣屏。柳娘用剪刀挑开绣面,无数黑发如毒蛇般从破口处涌出,瞬间缠上她的手臂。油灯坠地,火苗窜上绣屏,那些发丝在火焰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你以为烧了那些绣品就能摆脱我?“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柳娘惊恐地看见,周夫人的尸体突然坐起,脖颈不自然地扭转,黑发从她空洞的眼眶中疯狂生长——那分明是兰娘的声音!

“我早就在你身体里了...“尸体的嘴唇诡异地蠕动着,“每次你呼吸,我都在你的肺里;每次你心跳,我都在你的血管里...“黑发如蛛网般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现在,让我们真正合为一体吧...“

柳娘绝望地挥舞剪刀,却剪不断越来越密的发网。就在黑发即将覆上她面庞的刹那,义庄大门突然被撞开。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门口十几个提着灯笼的人影——全是城中买了绣品的贵妇,她们的眼神空洞,头发诡异地悬浮着,口中齐声念道:“找到你了...“

柳娘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无数发丝钻入七窍的剧痛中。恍惚间,她看见自己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穿针引线,用那些蠕动的黑发绣出一幅幅精美绝伦的作品...

雨停那日,城中绣坊新开了一家铺子。店主是个蒙着面纱的妇人,身边跟着十几个安静的女绣工。她们的绣品精美得令人惊叹,尤其是那幅“百美图“,图中女子的发丝在阳光下会自己飘动,栩栩如生得可怕。

偶尔有细心的顾客会发现,店铺后院里总晾着大量乌黑的长发,而每当月圆之夜,屋里就会传出整齐的梳头声,持续整整一夜...

柳娘睁开眼时,月光正透过窗棂洒在绣架上。她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银针在素绢上来回穿梭,针脚细密得不像人手所能绣出。面颊旁垂下的发丝乌黑发亮,长得几乎要拖到地上——这根本不是她原本干枯的头发。

铜镜里映出的脸让她浑身发冷。那张脸上带着兰娘特有的温柔笑意,眼角却挂着柳娘自己的泪痕。她能感觉到体内有两个灵魂在撕扯,兰娘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低语:“别挣扎了,我们已经是同一个人了...“

“不...“柳娘艰难地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拿起一把剪刀,缓缓向隔壁床铺熟睡的小学徒走去。女孩翻了个身,浓密的麻花辫垂在枕边。

“住手!“柳娘拼命争夺身体控制权,剪刀当啷落地。小学徒被惊醒,看到“师父“跪在地上,左手掐着右手手腕,面容扭曲狰狞。

“师父...您怎么了?“女孩怯生生地问。

柳娘突然抬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来,帮师父梳头。“声音忽而温柔忽而嘶哑,像是两个人在交替说话。她的长发无风自动,如活物般向女孩蔓延。

小学徒尖叫着跳下床往外跑,却被门槛绊倒。柳娘的身体以一种不协调的姿势爬行过来,长发缠上女孩的脚踝。就在黑发即将刺入女孩头皮时,柳娘突然用尽全力将头撞向门框。

鲜血顺着额角流下,剧痛让她短暂夺回了控制权:“跑!告诉所有人烧掉那些绣品!“话音刚落,她的表情又变得阴冷,长发猛地勒住自己的脖子:“想坏我好事?“

女孩连滚带爬地冲进雨夜。柳娘在意识模糊间看到自己的双手正在快速刺绣,用沾血的丝线绣着一幅幅人像——每个买过绣品的贵妇都在其中,她们的黑发在绣布上诡异地蠕动。

天亮时分,城里突然响起急促的钟声。柳娘感到体内的兰娘开始躁动不安。她挣扎着爬到窗边,看到远处浓烟滚滚——是绸缎庄起火了。火势很快蔓延到周边店铺,包括她新开的绣坊。

“不!我的头发!“兰娘在她体内尖叫。柳娘趁机抓起未完成的绣品按在烛火上,火焰瞬间吞噬了那些栩栩如生的人像。每个绣像燃烧时都发出凄厉的哀嚎,黑发在火中扭曲成各种形状。

剧痛从体内爆发,柳娘看到自己的长发正在快速脱落。她跌跌撞撞地冲向井边,借着倒影看到兰娘的面容正从自己脸上剥离,像一张湿透的宣纸慢慢脱落。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兰娘的声音越来越弱,“只要世上还有女子珍惜青丝...我就会...“话音未落,最后一缕黑发化为灰烬。

大火熄灭后,人们在井边发现了昏迷的柳娘。她醒来时,满头青丝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短发。那些被附身过的贵妇们同样失去了秀发,却保住了性命。

从此,柳娘改行做了接生婆。每当看到新生儿浓密的胎发,她总会不自觉地摸出剪刀。而城里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女子及笄时必剪发三寸,置于火盆中焚烧。火光里,隐约能听见不甘的叹息声。

偶尔夜深人静时,柳娘还会听见若有若无的梳头声。这时她就知道,又有人偷偷留起了长发...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