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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墨,”赵婆婆的声音从洞角传来。

老人将柳眉儿轻轻放在干草堆上,枯瘦的手正往她额角敷药,“来,把玉娘的脉。”

林墨应了一声,却没立刻挪步。

他望着沈玉娘苍白的脸,见她睫毛颤了颤,忽然想起方才在地道里,她为替自己挡落石,左肩被划开道血口。

血浸透了月白中衣,在昏暗中泛着暗褐,他当时竟只顾着拽人跑,连伤都没顾上看。

“我没事。”沈玉娘察觉他的目光,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

她的手凉得像块玉,“先看柳眉儿。

控魂符反噬...比我疼。“

柳眉儿蜷缩在干草堆里,咬着牙没哼出声,可额角的汗早把碎发黏成一绺。

林墨蹲下身,刚要探手,赵婆婆突然按住他手腕。

老人的指甲盖泛着青灰,按得他腕骨生疼:“先摸自己的命门。”

洞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得赵婆婆的眼睛发亮。

林墨一怔,这才想起方才命钥反弹金光时,碎片里闪过的那些画面——青铜面具、逆命宗师、自己掌心的纹路。

他低头扯开衣襟,命钥碎片正嵌在锁骨下方,幽蓝的光透过皮肤渗出来,像条活物在血管里游动。

“融合了?”赵婆婆凑近些,枯槁的指节几乎要贴上他心口,“方才在塔里,你引动命钥反弹天命司的金光,碎片吞了那道气。”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可这不是好事。

天命司的东西带毒,就像...就像蛇吞了蜈?,看着壮大,实则在养毒。“

沈玉娘撑着石榻坐直,怀里忽然掉出片巴掌大的铜符。

符面刻着扭曲的云纹,最中央三个小字被磨得发亮:逆命·九。“从命锁碎片里掉出来的。”她捡起符,指腹蹭过“九”字缺口,“我在命师阁的古籍里见过类似纹路,是...是逆命九诀的残章?”

林墨接过符,指尖刚触到刻痕,命钥突然烫得他一抖。

碎片里的画面又涌上来:青铜面具下的人被九道锁链捆着,每道锁链上都刻着“逆命一”到“逆命九”。

他喉结动了动:“九诀的最后一层。

我师父说过,前八层是破命,第九层...是逆命。“

“逆命?”柳眉儿突然出声。

她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进草堆,眼睛却亮得惊人,“我义父说过,天命司最怕的不是破命,是逆命。

破命是拆锁链,逆命是...是把锁链套回他们脖子上。“

洞外传来碎石滚动的轻响。

韩无咎的刀已经出鞘,刀背磕了磕洞壁:“白八回来了。”

白八掀着草帘钻进来时,裤脚沾着半截带刺的野藤。

她抹了把脸上的泥,直接跪在林墨面前:“城里...城里有个穿银袍的。”她喘得厉害,“我在西市茶棚听人说,那银袍主子问了二十七个路人,全是问’林墨‘。

他身边跟着三个命影残党,我认得其中一个——上个月在城南劫粮车的疤脸,现在跟孙子似的给他递茶。“

林墨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逆命符。

命钥的烫意顺着胳膊往上爬,他想起方才在天命塔外,那只金色瞳孔旋转时的冷光。“天命使者。”他轻声说,声音像块冰,“赵婆婆说过,他们会派更强的来。”

李凡突然抓住他手腕:“你要去?”

“得看看他是谁。”林墨抽回手,起身翻自己的包袱。

他摸出顶褪色的斗笠,又扯了块灰布缠在脸上,只露出双眼睛,“命影残党里有几个我救过的,他们认得出我的步法。

我装成被收服的,混进城。“

“我跟你去。”白八刀入鞘的声音很响。

“不行。”林墨把斗笠扣在头上,“你和李凡留在这里等消息。那银袍能收服疤脸,手段不一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玉娘腰间的命师罗盘,柳眉儿怀里的控魂铃,最后落在赵婆婆药囊上,”你们要是出事,我探到的消息也没用。“

洞外的月光更亮了。

林墨走出洞口时,山风掀起斗笠边缘,露出他紧抿的嘴角。

他沿着山坳往城里走,每一步都压着命影特有的碎步——脚尖先点地,后脚跟轻轻碾,像片叶子飘在风里。

西市的更鼓敲过三更时,林墨蹲在城隍庙的瓦顶上。

他望着庙前那盏摇晃的灯笼,灯笼下站着个银袍男子。

男子背对着他,腰间挂着串金色铜铃,每动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响。

最诡异的是他的脸——被团白雾裹着,远远看像团棉花,凑近了又像水面倒影,怎么都看不清五官。

“来了?”银袍男子突然转身。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直接钻进林墨耳朵里,“我等你很久了,林墨。”

林墨的斗笠“啪”地掉在瓦上。

他能感觉到命钥在胸口狂跳,像要破胸而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银袍男子抬手,指尖掠过腰间铜铃,“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他笑了,白雾般的脸裂开道缝,“你前世...是逆命九诀的主人。”

他没来得及说话,银袍男子已经欺身而上。

对方的身影快得像道银线,林墨本能地侧身翻滚,可预想中的攻击没落在背上——银袍男子的手掌擦着他后颈划过,带起的风里有股熟悉的腥甜,像...像天命塔那道金光的味道。

“逆命九诀,第一层,破命锁。”银袍男子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林墨抬头,看见他的手成爪,正对着自己心口,“第二层,断命线。

第三层...你忘了?“

林墨咬着牙催命钥。

碎片的蓝光瞬间漫过全身,他挥拳砸向对方面门——可银袍男子早侧过身,指尖点在他肘间麻筋上。

剧痛让他膝盖一弯,恍惚间,脑海里突然闪过段画面:青石板铺的钟楼前,有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正跪着,额头抵着块刻满符文的石碑。

“抬头。”银袍男子的声音混进记忆里。

少年缓缓抬头。

林墨的瞳孔骤缩——那少年的脸,和他现在的脸,一模一样。

“醒了?”银袍男子的手停在他喉前半寸。

林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摔在地上,后背抵着庙前的石狮子。

银袍男子弯腰,白雾般的脸凑近他:“你以为,你只是个穿越的凡人?”

林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命钥碎片的震动几乎重合。

就在这时,银袍男子突然直起身,望着天空轻笑:“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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