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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的风卷着枯草掠过林墨的后颈时,他正攥着短刃的手突然发紧。“小心!”

话音未落,左侧灌木丛里传来木料摩擦的吱呀声。

一具半人高的青木傀儡撞开荆棘冲出来,关节处缠着暗红丝线。

它胸腔里的命珠已碎成齑粉,却仍能行动,显然被某种更阴毒的手段操控着。

“是追魂丝。”林墨瞳孔微缩,“洞若观火”技能在眼底泛起微光,他看见傀儡脊椎骨间缠绕的银灰色细线,“命傀老人亲手布的,就算核心损毁也能牵引残躯追魂。”

柳眉儿的指尖掐进掌心,她望着傀儡脸上扭曲的木纹,突然想起义父教她操控命傀时说过的话:“活物的执念能养出最凶的傀,但若连傀都成了执念......”

“退到我身后!”沈玉娘甩出龟甲,青铜纹路在月光下泛起冷光。

她本就因先前引动命钥而脸色发白,此刻额角又渗出冷汗——龟甲与傀儡体内的残丝产生共鸣,震得她手腕发麻。

赵婆婆的药囊突然发出刺啦声响,她迅速摸出一枚血色符咒,符咒边缘还沾着暗褐色药渍。“这是用守宫血和百日蝉蜕炼的断丝符。”她的声音罕见地发颤,“能切断操控线,但......”

“但会暴露我们的位置。”林墨接过话头,他看见赵婆婆指尖的符咒正在燃烧,火星子溅到地上,竟在荒草间烧出一个焦黑的指印,“动手。”

符咒拍在傀儡额心的瞬间,荒野里响起尖啸。

傀儡的动作猛地僵住,脊椎骨间的银线寸寸断裂,化作点点星火消散。

可那道尖啸并未停止,反而顺着断裂的丝线往西北方窜去——那是命傀老人所在的方向。

“走!”林墨扯着柳眉儿的衣袖往前跑,沈玉娘捂着发疼的手腕紧随其后。

赵婆婆落在最后,她望着夜空里那道转瞬即逝的红光,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废弃驿站的木门在身后“吱呀”合上时,林墨才敢松口气。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梁上结着蛛网,墙角堆着半腐烂的草席。

柳眉儿刚要生火,被林墨按住手腕:“别点灯,可能引......”

话音未落,他怀里突然传来灼热感。

林墨僵了僵,悄悄摸出藏在衣襟里的傀儡残片——那是方才打斗时他趁乱抠下来的一截脊椎骨,此刻正与命钥碎片产生共鸣,玉面里的星子像活了般游走。

“你藏了什么?”沈玉娘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倚着门框,月光在她眼底凝成冷光,“从冥渊塔到现在,你总在摸胸口。”

林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残片粗糙的表面。

他本想等确认安全后再研究——这残片上的纹路与命钥上的星图有三处重叠,或许能解开禁制之谜。

可沈玉娘的敏锐超出他预期,此刻若隐瞒,只会让人心生间隙。

“傀儡的脊椎骨。”他摊开手掌,残片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命钥对它有反应,可能和禁制源头有关。”

柳眉儿凑过来,指尖轻轻划过残片上的刻痕:“这是......傀纹。”她的声音突然发涩,“和我颈后的胎记纹路一样。”

赵婆婆正在翻药囊的手顿住。

她抬头看向柳眉儿,月光照见那女孩后颈处若隐若现的淡青色印记,与残片上的刻痕完美重合。

驿站外的更鼓声敲过三更时,林墨听见了脚步声。

他把短刃藏在袖中,目光透过门缝往外扫——来者脚步虚浮,像是受了伤,却刻意放轻了声响。

沙哑的声音响起时,林墨的短刃差点落地。

他猛地拉开门,月光下站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左脸有道狰狞的刀疤,正是韩无咎。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林墨扶住韩无咎摇晃的身子,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药味——那是金疮药混着腐肉的气味,“受伤了?”

韩无咎踉跄着进门,目光依次扫过众人:“命傀教的追魂丝能引,我的寻气术也能躲。”他扯下破布裹着的左肩,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他们发现我在查冥渊塔的旧账,派了三个猎魂使来截杀。”

柳眉儿的脸色骤变:“猎魂队?那是义父最精锐的魂队。”

韩无咎从怀里摸出半块焦黑的木牌,“这是我在冥渊塔废墟里挖到的,刻着’天命司‘的暗纹。

那塔根本不是命傀教建的,是三十年前天命司的实验场,用来封印命傀的源头——“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残片上,”是活傀,用活人炼的傀。“

林墨感觉后颈发凉。

他想起命傀老人说“你正走进更深的陷阱”时的冷笑,想起柳眉儿颈后的傀纹,突然抓住韩无咎的手腕:“那命钥碎片?”

“是解开傀心锁的钥匙。”韩无咎的瞳孔突然收缩,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景象,“命傀老人当年被天命司抓去做实验,他们在他心口下了锁,用活傀的命线缠着他的魂。

他追你们,不是要杀,是要......“

“要拿我的命钥解他的锁。”林墨替他说完。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命钥,玉面里的星子正疯狂转动,像是在印证韩无咎的话。

沈玉娘突然按住他的手背:“所以他故意放我们走,故意让傀儡追,就是要我们自己把钥匙送到他面前。”

“不止。”韩无咎的声音越来越弱,“天命司的人也在找......他们当年没完成的实验......”

话未说完,他便昏了过去。

赵婆婆立刻上前检查,抬头时脸色凝重:“他中了傀毒,需要休整。”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驿站时,柳眉儿最先发现了那些傀儡尸体。

她蹲在驿站外的枯井边,望着井沿上插着的短箭——箭身刻着扭曲的鬼面图腾,箭头还沾着黑褐色的血。“猎魂队的标志。”她的声音发颤,“他们用箭标记猎杀的傀儡,警告其他人别碰他们的猎物。”

林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井里横七竖八躺着七具傀儡,每具胸口都插着同样的短箭。

最上面那具的头颅被劈成两半,露出里面缠着红绳的人脑——那根本不是普通傀儡,是用活人炼的活傀。

“他们在示威。”沈玉娘的手指扣紧龟甲,“告诉我们,命傀教已经追上来了。”

林墨握紧命钥碎片,碎片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到心口。

他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想起韩无咎的话,想起柳眉儿颈后的傀纹,想起冥渊塔里那些发光的星图。

“既然他们想逼我现身......”他的声音很低,却像淬了钢,“那我们就主动去找他们。”

众人收拾行装时,林墨最后看了眼昏迷的韩无咎。

赵婆婆说会留在这里照顾他,等他醒了再问些细节。

柳眉儿把半卷残卷塞进他怀里,沈玉娘检查着龟甲的纹路,像是在确认最后的依仗。

当他们走出驿站时,晨雾还未散尽。

林墨走在最前,短刃在腰间轻晃。

他没注意到,远处山林的雾霭里,有双泛着幽绿的眼睛正静静注视着他们——那不是野兽的眼睛,是某种被炼得失去人性的活物,正顺着猎魂队的箭痕,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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