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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着晨雾扑在林墨脸上,带着股潮湿的土腥气。

他走在最前,靴底碾过青石板上的苔痕,耳尖忽然动了动——方才经过山坳那丛野杜鹃时,花瓣上的水珠落得太齐整,不似自然滴落。

“眉儿。”他侧头轻声唤。

柳眉儿正盯着脚边的碎石,闻言抬头,发间银铃轻响。

她颈后的傀纹泛起淡青色,自己都没察觉——那是命傀教血脉对同类气息的本能反应。“林墨,”她指尖攥紧腰间的匕首,“我总觉得...有东西在盯着咱们。”

沈玉娘的龟甲突然发出轻鸣。

她将龟甲托在掌心,纹路里的金光忽明忽暗:“东南、西北、正前方,三个方位有活物气息。”话音未落,三块碎石从三面山壁同时滚落,砸在众人脚边,炸起的尘雾里,三道黑影如枭般扑下。

为首的女子面容冷白,眼尾纹着半朵黑莲,手中骨弓泛着幽光。

她足尖点在岩石上,弓弦绷成满月,箭头正对着林墨心口:“交出命钥碎片,可留全尸。”

林墨的太阳穴微微跳动——“察言观色”技能自动运转。

他看似随意地退后半步,将柳眉儿挡在身后,余光扫过女子右臂:抬弓时手肘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像是被无形的线扯住。“白蕊?”他故意喊出对方身份,“猎魂队副队长亲自出手,命傀教倒是看得起我。”

白蕊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手腕轻抖,骨弓嗡鸣,三支黑羽箭破空而来。

与此同时,左右两侧的黑袍人已欺身近前,手中骨刀带起腥风——竟是要三面合围。

“眉儿,往南跑!”林墨反手将柳眉儿推向沈玉娘,短刃“唰”地出鞘。

沈玉娘将龟甲往地上一抛,金光骤然扩散成盾,挡住左侧袭来的骨刀;柳眉儿咬着唇后退两步,却又折身捡起块碎石,作势要砸向右侧敌人。

“胡闹!”林墨低喝。

他脚尖点地避开正面箭矢,反手抓住柳眉儿后领,直接将她甩向沈玉娘的防护圈。

这一耽搁,右侧黑袍人的骨刀已划开他左肩衣袖,血珠渗出来,在粗布上晕开小红花。

“婆婆!”林墨大喊。

赵婆婆早从袖中抖出青瓷瓶。

她枯瘦的手指捏碎瓶口,紫色毒雾“轰”地腾起,瞬间笼罩五人。

毒雾里传来两声闷哼——左侧黑袍人吸入毒气,骨刀当啷落地,双手掐住喉咙踉跄后退。

“韩兄!”林墨又唤。

独轮车旁的韩无咎半倚着车栏,面色惨白如纸。

他咬开指尖,在地上画出歪扭的血符,血线游走如活物,缠住西北方黑袍人的脚踝。

那人大吼着挥刀乱砍,却总差半寸砍不中血线——这是他耗尽力气布下的“迷踪阵”。

白蕊的冷笑穿透毒雾:“老东西的毒雾撑不过半柱香,术士的阵法更是鸡肋。”她的骨弓再次拉满,这次箭头直指柳眉儿——方才林墨护她的动作,早被她看在眼里。

林墨的“洞若观火”技能全开。

毒雾在他眼中凝成淡紫色薄纱,白蕊右臂的异常更清晰了:每抬一次弓,那里的肌肉就会抽搐,像是有活物在皮下蠕动。

“是命傀之力侵蚀。”林墨瞬间想通,“猎魂队长期操控活傀,自身经脉被命线反噬。”

他将短刃换到左手,故意露出右侧破绽。

白蕊的箭破空而来,他侧身闪过,借势扑向白蕊。

骨弓的弦音还在耳边,他的短刃已抵住对方咽喉——却在最后半寸顿住,刀尖转向她右肩。

“啊!”白蕊尖叫。

短刃精准刺入她肩胛下三寸,那里是命线汇聚的命门穴。

她手中骨弓“当”地落地,右臂软绵绵垂着,皮下隐约可见青黑色的线在窜动,像是被挑断了线的傀儡。

“走!”林墨拽起柳眉儿就跑。

沈玉娘收起龟甲护在后方,赵婆婆抓起独轮车把手,韩无咎瘫在车里,额角全是冷汗。

可刚跑出十步,林墨掌心突然发烫。

他低头一看,命钥碎片上的星子疯狂旋转,竟浮现出画面:阴暗的地下密室,中央摆着具黑色石棺,棺身刻满扭曲的符文,最显眼处三个大字——“命锁·源”。

“想看真正的秘密?”白蕊捂着伤口站起来,血从指缝渗出,滴在青石板上绽开小血花,“等你找到那口棺材,就会明白...你们现在的挣扎,不过是给命锁上最后道锁。”

远处突然传来低沉的钟鸣,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人耳膜发疼。

林墨脚步一顿,那声音他听过——在冥渊塔的星图里,在韩无咎昏迷前的呓语里,在柳眉儿颈后傀纹发烫的夜里。

“走!”他咬着牙推了柳眉儿一把。

众人跌跌撞撞跑出山谷时,晨雾已散得差不多。

林墨回头望去,白蕊的身影在雾里忽隐忽现,而山谷深处,一座爬满青藤的古庙飞檐若隐若现,檐角铜铃被山风吹得叮当响,像是在应和那声来自地底的钟鸣。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命钥碎片,碎片上的星子还在跳动。

命傀老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清晰得像是就站在身后:“你以为你在寻找答案,其实你正一步步走进更深的陷阱。”

山风掀起林墨的衣角,他望着那座古庙的方向,喉结动了动。

林墨的脚步在青石板上顿了半刻。

晨雾散后,那座爬满青藤的古庙飞檐在阳光下泛着幽光,檐角铜铃被山风撞出细碎的响,像极了他怀中命钥碎片上跳动的星子。

“林墨?”柳眉儿的手还攥着他衣袖,指尖微微发颤。

这姑娘颈后的傀纹昨夜又烫得厉害,此刻眼尾还泛着薄红。

“去庙里。”林墨摸了摸怀里发烫的碎片,声音压得低,“命钥要带我们去的地方,应该就在那里。”

沈玉娘抱着龟甲走上前,眉峰皱成寒刃:“你确定?

白蕊那妖女的话能信?“她素白裙角沾着晨露,发间玉簪在风里晃了晃,映出几分警惕。

“她伤成那样追不上。”赵婆婆推着独轮车过来,独轮碾过碎石发出“吱呀”响,“但这山雾散得蹊跷——命傀教的手段,从来不会只留一条路。”她布满皱纹的手搭在车沿,另一只手捏着半片干叶,叶尖正朝着古庙方向微微发颤。

韩无咎瘫在车里,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更无血色,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林墨俯身查看,见他喉结动了动,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锁...源...”

“走。”林墨咬了咬后槽牙。

他能感觉到命钥碎片在贴着心口的位置灼烧,像有根细针在扎他的肺叶——这是自冥渊塔星图后,碎片第二次这么激烈地指引方向。

古庙的木门早烂成了碎渣,门框上的“慈恩寺”三个字只剩半截“恩”字,被青藤缠得像团乱麻。

林墨踩上第一级台阶时,脚下的砖突然陷了半寸,扬起的积灰里飘着几缕黑丝——是被碾碎的傀纹残片。

“小心。”他反手按住身后柳眉儿的肩膀,余光瞥见沈玉娘的龟甲泛起微光,显然已经布下了防御。

赵婆婆的独轮车停在庙门外,她摸出个青瓷瓶晃了晃,瓶底传来细碎的药香:“我守着车,韩无咎需要调息。”

林墨点头,带着柳眉儿、沈玉娘往庙里走。

佛龛早塌了半边,泥胎佛像的半张脸埋在瓦砾里,眼窝里卡着半截骨箭——正是白蕊用的那种。

“在这儿。”柳眉儿突然拽他衣角。

她指着佛龛后的青砖墙,那里有道极浅的凹痕,形状竟和命钥碎片上的星子完全吻合。

林墨掏出碎片按上去,指尖刚触到砖面,整面墙突然发出“咔”的轻响。

青砖墙像活了般往两侧退开,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霉味混着腐土气息扑面而来。

“是密室。”沈玉娘的龟甲突然泛起冷光,“符文...这些墙纹是命傀教的古篆!”她踮脚凑近墙面,玉簪上的流苏扫过刻痕,“这不是普通的装饰,是...是锁魂阵!”

林墨摸着墙往下走,石阶每踏一步都发出空洞的回响。

等三人下到最底层,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正中央摆着口黑色石棺,棺身刻满扭曲的符文,最显眼处三个大字“命锁·源”,和命钥碎片里的影像分毫不差。

石棺周围浮着淡黑色的雾气,像有生命般缠绕翻涌。

沈玉娘突然倒退两步,龟甲在掌心捏得咯吱响:“不对!

这哪里是封印?

这些符文的走向...是在召唤!“她指尖发抖,”他们在召唤某种东西,用这口棺材当媒介!“

他想起白蕊说的“给命锁上最后道锁”,想起韩无咎昏迷时的呓语,喉结动了动,伸手按在石棺上。

指尖刚触到石面,一阵刺痛从眉心炸开。

他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密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座巨大的祭坛。

祭坛中央站着个身披金纹黑袍的男子,背后悬浮着十二具命傀,每具傀身上都缠着和柳眉儿颈后一样的青黑纹路。

“欢迎来到命锁的起点,孩子。”男子的声音低沉而熟悉,像在耳边又像来自极远的地方,“你以为你在破局?

不,你只是在解我布下的锁。“

“你是谁?”林墨的声音在幻境里显得很轻,他想摸短刃,却发现手根本抬不起来。

男子转过脸,面容隐在阴影里:“我乃傀心子,专门锁住傀儡的心魄。”

现实中的呼唤像根针戳破幻境。

林墨猛得回神,发现自己正跪在石棺前,额头全是冷汗。

密室的石壁在剧烈震动,头顶的碎石簌簌往下掉,四面八方突然涌出无数傀儡——有穿粗布短打的农夫,有梳着双髻的少女,甚至还有个抱着拨浪鼓的孩童,他们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青黑的傀纹在蠕动。

“这些...是活人改的!”赵婆婆的声音从石阶上传来。

林墨抬头,见她不知何时也下了密室,手里举着盏青铜灯,灯油燃烧的味道里混着刺鼻的药味,“他们的命线被抽走了,用蛊虫强行锁在傀儡里!”

沈玉娘的龟甲突然爆出刺目白光,撞飞扑过来的农夫傀儡:“命傀教疯了!

用活人炼傀,这是触犯九界的禁忌!“她的鬓发被气浪掀得乱飞,往日的高傲全碎成了冷厉。

柳眉儿抽出腰间短刀,可手刚举起来就僵住了——那个抱拨浪鼓的孩童傀儡,额间的红痣和她隔壁村的小侄女相似。“不...”她踉跄后退,短刀“当”地落地。

林墨冲过去拽住她手腕:“那不是活人!是傀纹伪造的记忆!“他反手甩出短刃,精准挑断孩童傀儡后颈的命线,青黑纹路瞬间溃散,傀儡”砰“地摔成碎片。

白蕊的声音从密室入口传来。

林墨转头,见她捂着右肩伤口站在石阶上,血还在往下滴,可眼里的狠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种近乎崩溃的绝望:“我也是’傀心锁‘的承受者!”她撕开左臂袖口,露出道血红印记,像条毒蛇盘在皮肤上,“你们以为我只是猎魂者?

错了,我是傀心子的容器!“

林墨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命傀老人说过的“更深的陷阱”,想起白蕊在山谷里说的“给命锁上最后道锁”,突然福至心灵:“命钥碎片...能解傀心锁?”

白蕊惨笑:“你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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