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木剑、华山剑法、丝毫无惧上乘气功的精妙招式……
这些线索,与岳不群记忆深处那个几乎成为禁忌的名字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然后呢?”
何不同硬生生压下“快去嵩山请左盟主”的话语,强作镇定追问道。
令狐冲脸上兴奋稍退,换上了一副悻悻然的表情:“紫霞功是成了,可……可弟子还是打不过那青衣怪人!”
他有些懊恼,“那怪人见弟子真气贯通,非但不停手,木剑反而使得更快更刁钻!弟子刚练成的紫霞真气也跟不上他的节奏,被他耍得团团转,狼狈不堪!”
“他把弟子打趴下十多次后,方才离开。”
他愤愤道:“弟子气急败坏,又拿他没办法,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对着旁边坚硬的山壁,运足紫霞真气,狠狠一剑劈了过去!心想劈块石头出出气也好!”
令狐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谁知道!那一剑劈在山壁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石壁……那石壁竟然裂开了一道大口子!碎石崩飞,露出了里面……里面一个黑黝黝的山洞!”
何不同惊讶:“山洞?!”
“对!一个藏在石壁后面的山洞!”令狐冲眼睛发亮,比划着,“弟子当时也惊呆了,壮着胆子钻了进去!里面空间不小,那里面有几具尸骨、有五岳中人的兵器,还有……”
“还有什么?”何不同隐隐觉得,那山洞里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令狐冲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
“全是剑招!师傅!是五岳剑派的剑招!衡山派的‘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恒山派的‘万花剑法’、泰山派的‘十八盘’……还有我们华山的‘玉女剑十九式’、‘养吾剑’……几乎所有精妙招数,上面都有刻录!还有……还有很多弟子闻所未闻的剑招!”
五岳剑派失传的精妙剑招,竟藏在华山后山的一个隐秘山洞里?!
但令狐冲接下来的话,更如同惊雷在何不同耳边炸响:
“不止是剑招!更可怕的是……在每一招剑法图形的旁边,都刻着另一幅图形!……
“那些图形画的,正是破解这一招的方法!弟子粗粗一看,只觉得……只觉得冷汗都下来了!那些破解之法,简直匪夷所思,却又……真的能克制五岳剑法!”
“什么?”何不同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失声惊呼!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破尽五岳剑法……再结合那神出鬼没、剑法通神的青袍怪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难道那人不但还活着,而且还耿耿于怀当年之事,竟然想要覆灭整个五岳?
“带路!立刻去思过崖,为师要亲眼看看这……前辈们的高招!”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人既然露面,如果真有恶意,躲是躲不过的。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出有所不为轩。
令狐冲在前方带路,不时回头看看师傅,只见师傅眉头紧锁。
他不敢多问,只是加快了脚步。
“师傅,就是这里。”令狐冲指着前方一处明显是新崩裂开的、黑黢黢的洞口。
“就到这里,你下山去。”
何不同声音低沉,“如果为师两天不下崖,你就带着师娘和师弟师妹去投靠你左师伯。”
说罢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与爱徒令狐冲。为师若死,掌门你做。一应丧葬事务自有遗孀宁氏料理。你要竭力辅佐左盟主,除魔卫道,行侠仗义,保守山门。剑宗气宗,具为华山真传,不可再行刀兵。”
何不同无奈地发现,令狐冲还真是日常被自己托付后事,岳不群这个原主怎么这么多敌人。
“师傅?”令狐冲想说什么。
“下山去!”何不同一挥衣袖,“再不滚,我断你的腿!”
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洞。
甫一入洞,何不同目光便被石壁吸引!
只见壁上刻着十六狰狞大字,棱角四射,剑拔弩张:
五岳剑派,
无耻下流,
比武不胜,
暗算害人!
十六个大字旁,更密密麻麻刻满无数小字:“卑鄙无赖”、“可耻已极”、“低能”、“懦怯”……满壁尽是怨毒诅咒!
除此之外,还有倒在洞口附近的高大尸骨,以及那开山巨斧。
何不同见状,松了一口气。
他目光扫过姿态各异的尸骨、各种奇门武器。最终看到了那刻满了剑招的石壁,以及……
“范松赵鹤破恒山剑法于此。”
“张乘云张乘风尽破华山剑法。”
……
“张乘云……”何不同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结合那十六字控诉与满壁咒骂,再联想洞中尸骨和兵器。
一个被岁月尘封的真相瞬间贯通!
此地,分明是百余年前魔教十长老的葬身之所!
他们被五岳剑派以计诱入此洞,困死其中。
临死前,他们将毕生钻研出的五岳剑法破解之道尽数刻于石壁。
那青袍怪人,并没有处心积虑对付五岳。
“回来,没事了。”何不同出洞唤回了眼含热泪,满脸悲愤,正在一步三回头下山的令狐冲。
二人进洞,观看石壁上的剑招。
“这些死者,是百余年前的魔教十长老。”何不同说道,“他们被我五岳前辈困死在这山洞里。”
“师傅,”令狐冲望着满壁破解五岳剑法的图形,“这些……这些破招,能把我五岳剑法一一破解得干干净净?”
何不同目光扫过那些匪夷所思的破解之法——拿长棍硬怼长剑,用重锤猛砸短剑……
“能,也不能。”
见令狐冲不解,何不同笑了笑,指着一处破招说道:
“冲儿,你看这里:苍松迎客攻人上路,所以蹲下躲开后,反击下盘可以破解,这是不是很有道理?”
令狐冲恍惚间明白了什么:“这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何不同又指了指一处把铜锤扔出去再飞回来砸断衡山惯用短剑的破招:“重兵器能磕砸刀剑,把铜锤练到这个地步,什么剑法破不了?”
令狐冲似乎抓住了重点,只听何不同又说:
“你是个男儿郎,所以你要结婚只能找女人。”
令狐冲想到此前与青城派打交道时候的一些见闻,差点脱口而出一句:
“难说!”
但他毕竟是害怕这个师傅的,只能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这些破招,就像‘男人要娶女人’一样,都是正确无比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