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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大堂在铜漏“滴答滴答”声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魏忠贤转动着翡翠扳指,缓缓说道:

“现在皇陵修缮报价二百万两,户部工部皆称库银虚空。“

突然又朝向吴纯夫说话,声音中充满嘲讽,

“当年把景泰陵维修就当做明庆陵时,工部修陵尚报银一百五十万,如今工部倒成了菩萨心肠?“

田吉闻言,折扇也轻叩桌案看向吴纯夫道:

“吴侍郎掌工部实权,总不能让魏公亲自向陛下奏陈钱粮吧?九千岁的体面,诸位可要顾全。“

这话绵里藏针,吴纯夫闻田吉之言,心中顿时恼火。

今日便是自己上奏三大殿之事,但众人尾事未净,现在又想让他打头阵。

但是看见众人皆望向自己,吴纯夫心中苦涩,说道:“好,吾当择机寻合适之机,上奏禀明此事。”

魏忠贤闻之,方满意点头。

此时,一直未言的王朝辅突然开口道:“魏公公,吾近日自徐应元处闻得,陛下似欲选派一批内侍,为先帝守陵,不知真假?”

王朝辅此言无头无尾的,却令众人纷纷抬头,望向魏忠贤。

见此情形,魏忠贤无奈点头,说道:

“此话吾亦曾闻得,然……”

许显纯腾地起身,绣春刀鞘撞在桌角发出闷响,连魏忠贤话还没说完,就焦急出声道:

“那陛下莫不是不欲追责我等?”

“吾看此事绝非如此简单,自陛下登基以来,东林党那边动作不断。上次魏公将证据摆于陛下面前,陛下皆置之不理。”

李永贞充满悲观之态,自家人知自家事。

“李公公,汝当小心。今朝堂之上,谁不知汝李大公公,当年改建信王府,克扣工匠钱粮的事,要不要咱家再细细说道?”

“汝!”

李永贞见有人揭其老底,顿时怒目而视,待看清是谁后,方知是王朝辅,顿时怒道,

“汝王朝辅王公公,又比吾好到何处?你在宝钞提举司......”

魏忠贤骤闻争吵声起,猛的拍案起身,怒喝道:

“够了!皆在此处吵闹,成何体统!要吵便回府中吵去!”

二人见状这才停止争吵,端起身侧茶盏,轻啜一口以压惊惶。

田尔耕见状,对魏忠贤言道:“魏公公,上次陛下对于生祠之事,大事化小,可见陛下护佑之意。”

等到众人视线皆聚于己身,田尔耕整理思绪,继续说道:

“陛下此前升李养德为工部尚书,今日朝会之上,又令魏公公筹款。依吾之见,陛下仍是倚重魏公公之。”

魏良卿闻言,心中忐忑,皱着眉头说道:

“叔父,那陛下于生祠之事上,已令我等得罪地方巡按,今又令吾等于京筹备皇陵款项,这……”

“是呀,魏公公,此皇陵筹建绝非易事。即便建生祠之材料陆续抵京,后续筹建款项亦不在少数。”

李永贞见魏良卿开口,连忙附和道,若让其自掏腰包,实在是比杀他还让其难受。

崔呈秀见状,暗自咬碎后槽牙,他何尝不知李永贞这守财奴的德性,可眼下命悬一线,这蠢货竟还在计较黄白之物。

崔呈秀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说道:

“李公公,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当下能保性命,便已不易。”

众人听完,皆陷入沉思,道理众人皆明白,然这利刃悬于颈上,着实令人难安。

“崔尚书性情高洁,视那黄白之物如无物。然吾每晚不伴此等俗物,便夜不能寐。”李永贞反驳道。

“汝……汝简直是无可救药!此刻还有心情留恋此等身外之物!”

王朝辅见此情形,本已压抑之情绪顿时难抑,开口嘲讽道。

“要汝管!”李永贞怒目而视。

“滚!滚!滚!都给咱家滚!”

魏忠贤见状,怒吼出声,连手中的茶盏都掷于地面。

众人见此,皆噤若寒蝉,忙灰溜溜地朝外走去。

魏忠贤见话题越扯越远,不知偏到何处,料想此次亦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无奈结束此次虎头蛇尾之聚会。

田尔耕临走前,回首似欲言些什么,然见大厅这般模样,终究还是忍住,摇头走出魏府。

待众人散去,魏忠贤声音中充满颓废,对魏良卿说道:

“良卿,一朝天子一朝臣呐。汝速去将家族子嗣迁出,切不可令他人知晓。若为人所抓把柄,吾等皆将万劫不复。”

“叔父,难道事已至此步乎?”

魏良卿心有不甘,问道,其方享数年荣华富贵,今却...

魏忠贤听到魏良卿的话,颓然的坐在天启帝亲手所制金丝楠木椅上,不甘地点点头。

此时,原本被压制许久的魏良卿,再难忍耐,快步至魏忠贤面前,脱口而出:

“吾不明,叔父缘何适才阻吾?早在那崇祯小儿登基之时,吾便……”

“啪!”

魏良卿之言未尽,魏忠贤陡然起身,一耳光过去。

只见魏良卿脸上迅速浮现五个红掌印,可见此掌之力。

门外,不知何时崔呈秀又折返,见此一幕,未发一言,只静静寻一处坐下,魏忠贤与魏良卿对此亦未在意。

魏良卿瞅了崔呈秀一眼,而后以手捂脸,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魏忠贤,言道:“叔父,汝、汝……”

“吾甚吾?难道天下仅汝一人聪慧乎?谁不知汝那点小心思?然观刚才那群人,有一人应汝乎?”

魏忠贤大声朝魏良卿吼道。

“君臣名分早定,且汝以为那些文官,会拿自身九族与汝玩笑乎?汝信不信,汝今日开口,明日陛下便可知晓。”

“咱家缘何拼命为皇上效命?还不是望陛下能看在咱家面上,放汝一马?”

言说完暂缓后,魏忠贤对一旁看戏之崔呈秀,嘲讽道:

“崔尚书,吾还以为汝不归矣。”

崔呈秀闻言,苦笑道:

“今日陛下朝会之上,虽未明言指吾,然适才人多口杂,不宜多言,故吾又折返。”

魏忠贤听完,头也不回,径直朝书房走去。

崔呈秀见此,长叹一口气,站起身对魏良卿说道:

“汝当少令叔父为汝操心。魏公公早已竭尽全力,然汝所言之事,非为便能成。那小皇帝行事虽隐秘,然汝叔父久居朝堂,早有所察。当下也该是时候,让那小皇帝顾全大局,为吾等留一条生路。汝叔父所为,皆是为了汝呀!”

崔呈秀此刻也是有感而发,其长子崔铎今年于北直隶参加乡试,今日朝会,便为陛下侧目点了一下。

此刻崔呈秀,亦不得不思对策。

言罢,崔呈秀亦急随魏忠贤脚步,往书房商议要事去了。

只留魏良卿,呆呆地用手抚着被魏忠贤打红的脸皮,出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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